1960年 从1960年以来,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550万年的咸海“水危机”,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拍摄的太空照片显示,相当于8个广州大的水域面积消失不见,逾九成水量已经蒸发殆尽。
2014年 从1960年以来,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550万年的咸海“水危机”,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拍摄的太空照片显示,相当于8个广州大的水域面积消失不见,逾九成水量已经蒸发殆尽。
“铁肩担,妙手著文章”。从2008年开始,广州日报肩负“环保志士”的社会,开始正式启动全球环保行大型采访活动。从北极熊的哀鸣,到图瓦卢人的无助;从非洲乞力马扎罗融化的雪山,到大堡礁的逐渐;从祖国最北端的漠河到美丽如花的三沙7年多来,广州日报共派出了三十多位记者,足迹踏遍了南北极及亚、欧、非、美、大洋洲等大洲。
今年伊始,我们被咸海的一张卫星图片震撼了。这个中亚曾经的绿明珠,湖面已经萎缩了90%。已经550万年寿命的咸海,极有可能在我们这一代就彻底。
,从7月份开始筹划,历时四个多月的时间,我们的记者终于踏上了咸海——曾经的海洋,现在的沙漠。十多天的行程中,记者饱含热泪写下了这篇《550咸海即将永别地球》。地球是全人类的家园,环保问题非一国一地之事。今天,我们正式发起,呼吁全世界关注咸海、咸海,呼吁全人类关注湖泊安全。
湖泊,是人类赖以的基石,它供应了几乎所有的淡水。今年,寻访和关注全球湖泊安全问题,成为2015广州日报·南湖国旅全球环保行的主题。
在之余我们也欣慰地看到,全球有志之士在湖泊上付出的勇气和毅力。在全球第一大淡水湖——贝加尔湖,本来约定接受采访的湖泊研究院原院长德罗维奇·格拉切夫病倒了,但他得知记者采访目的后,专程从医院坐着轮椅来与广州日报记者会面;在中国最美的湖泊——喀纳斯,一位接受我们采访的景区负责人原是位商人,因为爱上了喀纳斯,他放弃了自己的生意进驻喀纳斯,有时一呆就是半年;而在中国最好的青海湖,一位景区负责人说,他会经常到湖边与青海湖对话,看着湖中鸟岛上的鸟儿翩翩飞舞;而在琉森湖区,我们的记者更是看到了“湖边车水马龙、湖鹅飞舞”这样和谐的画面
64岁的老渔民阿列莫夫·塔宾就坐在中亚的咸海边上,一眼望去,黄沙沟壑纵横,仿佛滚滚前涌的海潮,脑中浮现的全是自己14岁时的影子:那时他家就在咸海边上,推开窗户,10米开外,带着鱼腥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夏天来临,小伙伴们整天在咸海的水里来浪里去,也曾跟随父亲的渔船,一天打捞4吨鱼的历史纪录
从回忆中醒来,阿列莫夫·塔宾确信自己看见的终究是沙漠,昔日的海港上、原有的两座10层楼高的起重机已多年,在风中孤独矗立着。业已干枯的海床上,废弃的渔船横七竖八地躺着,唯有海水退却后留下的点点白色海盐,告诉他这里曾与海有缘。那个曾属于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的美丽、富饶的咸海已随时光逝去,只能在临近古稀之年的脑中常常记起;或者驱车4个小时,赶上退却的海岸线,方能一睹其最后的美丽。
科学家称,若不采取措施,等到2020年,咸海或完全消失,成为“21世纪最大的灾难”。那么这一切是缘何发生的呢?广州日报记者走进即将与地球永别的咸海,为你一一道来。
打开世界地图,在中亚的版图上,读者能找到一个类似雪梨的湖泊,名字叫咸海。顾名思义,它是一个咸水湖,坐落于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交界处。在1960年,咸海面积是6.8万平方公里,为中亚第一大咸水湖、世界第四大湖。咸海的英文名字“Aral Sea”可大致翻译成“岛之海”,因为它有过1500个岛,可谓是中亚的“千岛湖”。作为中亚的“千岛湖”,咸海是一个世外桃源。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位于咸海边上的阿拉尔市,三四成的居民靠咸海为生,多数居民每天听着咸海的潮起潮落之声劳作或入眠。
阿拉尔市农业部门农牧业主任萨比特詹·努尔加利耶夫(Sabitzhan Nurgaliev)告诉记者,咸海不仅有渔业,还有海上运输业、港口物流业、造船与维修业等,此外还有一个海军。
当然,咸海周边最多的还是渔民。江泊尔渔厂是咸海3大渔业组织之一,其负责人、老渔民阿列莫夫·塔宾(Alemov Tabin)的祖上就是咸海的渔民,今年64岁的他自有记忆开始就与咸海密不可分。他说,“小时候离家10米外就是海水,中午热了扑通一声跳进去游泳。”
1960年父亲退休后,阿列莫夫·塔宾接过父亲的衣钵成为职业渔民,“那时,每个渔业组织有2~3个团队,彼此之间要进行比赛,最厉害的一次,我所在的团队一天就捕捞了4吨鱼,可谓创了历史纪录。”“最大的鱼有30公斤,要几个人方能控制住。”阿列莫夫·塔宾说。
“最大的鱼有30公斤。”阿列莫夫·塔宾说。这种鱼的品种是鳙鱼,与中国人一样,当地人称之为大头鱼。
咸海作为中亚的“千岛湖”,是一个世外桃源。咸海基金会给广州日报提供的调查数据显示,咸海中生活过的鱼类有38种,周边有100万只高鼻羚羊、638种植物。
在阿拉尔市专门的渔业博物馆,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他在第六十二小学上学,窗外就是海,学生经常坐船上岛,捡区内梭梭树的树枝,拿回家烧火取暖和烤肉。
在阿拉尔市的市立博物馆,负责人伊利亚索瓦·古丽娜尔(IliasovaGulnar)给记者展示了咸海的各种生物标本,如野马、野猪、斑头雁、鲟鱼等。“以前这些岛屿与陆地分割开,将岛屿规划为自然区,这让动植物得到了很好的,吸引包括老虎、豹子、老鹰在内的野兽猛禽出没。”
20世纪40年代,大规模的水渠工程开始兴建。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前苏联大力发展棉花种植,流入咸海的两条入海的河流——南部的阿姆河和北部的锡尔河均被大量取水引向周边沙漠。灌溉面积从1960年的大约450万公顷扩大到1980年的近700万公顷。时至今日,乌兹别克仍是棉花出口大国。同时,中亚人口迅速增加,从早期的1400万增加到现在的6000多万,人类取水总量不断增加,造成注入咸海的水量持续减少。
咸海基金会给记者提供的数据显示,1960年,咸海68000平方公里,相当于9.15个广州(面积7434平方公里);但到了2010年,咸海面积仅有8739平方公里,相当于1.17个广州。50年间,咸海面积一共萎缩了87.12%,8个广州大的水面消失殆尽。
1987年,咸海分成两部分:北咸海和南咸海;而到了2003年,南咸海分成了东咸海和西咸海。“咸海”其实已经不复存在,到了攸关的最后时刻。
a型血女人的性格
伴随着海面的减少,动植物在消失。1975年之后,咸海不能再捕鱼了。咸海国际基金会哈萨克斯坦执行董事会负责人梅蒂特·奥斯帕诺夫(Medet Ospanov)告诉记者,1960年咸海鱼类有20种,到1990年,咸海仅仅录得一种鱼类,咸海濒临成为死海。
进入90年代,阿列莫夫·塔宾引进了一种鲽鱼,适合在高咸度的海水中,但此举尚未扭转咸海的渔业情况。记者来到阿拉尔市渔业博物馆,这里有一艘科普(kop)号船,是上世纪60年代建造的,随着咸海不能捕鱼,科普号船于2012年被改装成博物馆的一部分。
更意想不到的是,咸海退却还引来咸盐暴。咸海周边原本是湿润的气候,咸海消失后,乌兹别克斯坦境内裸露的海床上留有大量的海盐,每年6~9月季风携带海盐四处乱窜。克孜勒奥尔达洲环保局副局长艾哈迈托夫·扎尔加斯介绍,去年从乌兹别克斯坦吹来的咸盐暴足足刮了三四天,出门时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部是咸味。第二天,马上也盖着一层盐。
海盐随风飘荡,加剧了农田盐碱化。据介绍,盐床刮起后,吹向中亚草原,吹向农田和城镇,覆盖了阿姆河河谷丰腴的农田,加剧了中亚地区农田的盐碱化,土库曼斯坦百分之八十的耕地出现盐碱化情况。咸盐暴还当地居民的健康,渔民后代卡姆莎发现,阿拉尔市如今有高血压、头疼症状的人呈现增加态势,居民生病情况比以前多,死亡率上升。
咸海的变迁影响了周边大多数居民的生产与生活,不少渔民远走巴尔喀什湖捕鱼、或转型在淡水湖养殖水产,部分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记者见到的卡姆莎奶奶与其丈夫就因咸海变迁而相隔。
卡姆莎奶奶的父亲是二战英雄,在战争失去了一只手臂。二战后,她父亲来到锡尔河边上——一个离咸海有两小时车程的地方安家,靠打鱼、做木雕养活了9个儿女。卡姆莎就诞生于此。在卡姆莎的儿时记忆中,全村人直接饮用锡尔河的水,但到了1975年,村里的人口暴增,锡尔河的颜色变成,村里人开始挖井,并把水沉淀、过滤后饮用。
高二时,卡姆莎认识了一位帅气的海军战士,40年前,两人结婚并搬至阿拉尔市居住。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咸海海水逐渐退却,到了上世纪90年代,咸海海军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丈夫专业。很多人很快搬走了,但是因不适应,不久又搬回来,丈夫没有固定的工作。
卡姆莎告诉记者,1992~1993年,丈夫打猎对象通常是高鼻羚羊跟鸟类,一个月能捕捉三四只高鼻羚羊;并且一个星期打一次鱼,拿到市场上卖,一家人得以度日。某天晚上,骑摩托车出去打猎的丈夫因为车祸,从此相隔。“要是咸海还是那个6.8万平方公里的咸海,丈夫也许一直从军,如今刚从军队里退役,在家颐养。”卡姆莎说话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1993年1月,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中亚五国成立“咸海国际基金会”,在联合国、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等国际组织的帮助下寻求解决咸海生态问题的办法。据该基金会哈萨克斯坦执行董事会负责人梅蒂特·奥斯帕诺夫(Medet Ospanov)介绍,从1995 年开始,“基金会”制定咸海治理专项计划,到2010年已实施两个专项计划。2011年,“基金会”与联合国、世行、亚行、欧盟,以及一些资助国共同制定了2011~2015年第三个专项计划,计划投资85亿美元,完成300多个工程项目。
2003年,南咸海分为东、西两边。同年10月,哈萨克斯坦宣布投入2.6亿美元的计划,建造一个人工堤坝——科卡拉尔水坝,将南北两湖完全分离,并于2005年竣工。此举成功将北咸海的海域面积、海水深度扩大,也了当地的渔业。
同时,基金会开始协调锡尔河、阿姆河流域跨国境用水计划。梅蒂特·奥斯帕诺夫介绍,如今吉尔吉斯斯坦流入哈萨克斯坦的水量,已经比计划的还要多。但是也存在问题,比如吉尔吉斯斯坦为了发电,冬季也排水,造成浪费。此外,诸如节水农业的推广、渔民往制造业方向转产转业等工作已纳入每年的计划。
经过5个国家的合作,在咸海基金会的努力下,咸海北部的水域面积从2010年开始止跌回升,水深从原来的30米增加到42米,过去消失的鱼类多数回来了,渔获量也呈现逐年递增两成的喜人局面。哈萨克斯坦克孜勒奥尔达洲环保局副局长艾哈迈托夫·扎尔加斯(Ahmetov Zhalgas)告诉记者,2015年1~10月份,咸海的鱼类一共捕获了7000吨,除了满足本地,还向乌克兰、丹麦、等国出口了1300吨。
阿列莫夫·塔宾就告诉广州日报记者,咸海北部的科卡拉尔水坝建成之后,北部的水位上来了,渔场面积开始增加,2006年,可以捕鱼的地区有10个,今年增加至18个。2006年,其在咸海捕鱼量为192吨,而今年有望达到400吨,可以说在咸海北部,多数鱼类已经回归。
咸海基金会提供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拍摄的太空照片显示,南咸海由于乌兹别克财政紧缩,咸海的资金投入不足,至今水位仍在不断下降。出来的河床有大量盐沙,大大增加了沙暴的吹袭。2014年,南咸海东岸600年来首次全部干涸,悲观者预言,再不采取有力措施,2020年咸海将彻底从地球上消失。
有学者将哈萨克斯坦境内的科卡拉尔大坝加高,加大蓄水量,让锡尔河的水能留到乌兹别克斯坦境内。但是这一设想被阿拉尔市农业部门农牧业主任萨比特詹·努尔加利耶夫否定了,他称,即使北部的锡尔河加大蓄水量,这些水往南走20~30公里就会渗入地下,而当下,咸海离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已经90公里,可谓远水救不了近火。
“恢复咸海南部的水域,关键得靠阿姆河恢复向咸海供水。”萨比特詹·努尔加利耶夫表示。当下,咸海基金会正往这个方向努力,据该基金会介绍,通过种植树木巩固沙漠,74万公顷的树木已经种植完毕,其中包括31万公顷的海床底,在接下来的几年,还将种植20万公顷的树木固沙蓄水。艾哈迈托夫·扎尔加斯介绍说,单单克孜勒奥尔达洲一级,每年就将种植3000公顷的森林。
但咸海采访并不顺利,一开始记者分别用英文、哈萨克文、俄文发出的采访函均石沉大海,幸好记者一再努力下,得到了上述基金会的回应,答应接受采访,时间仅有半个小时。性格耿直的基金会首席负责人梅蒂特·奥斯帕诺夫一见到中国记者就直言心中忧虑,“你是像记者一样,报道中亚水权争夺,增加国家间矛盾的吗?巴尔喀什湖与咸海类似,面临上游来水减少的问题,我们需要中国方面的合作;我们再也不能干只顾自己吃饭,让子孙后代无饭可吃的蠢事。”
当记者表明自己来意、阐述广州日报全球环保行的之后,特别是向其咨询在中国提倡的“一一带”背景下,哈萨克斯坦是否欢迎来自中国的资本与技术,在农业、渔业、清洁能源、医疗卫生等领域投资,参与咸海时,梅蒂特·奥斯帕诺夫喜笑颜开,仿佛成了认识多年的老友,拉着记者详细介绍了咸海的前世,并提供了众多后续采访资源,采访时间也从半个小时延长到一个半小时,直到他确实赶着去开会方挥手告别。看来“注重环保,让人类永续发展”已经成为人类的共同语言。
咸海所见所闻,非一人之罪,改善也非一国之功,环保问题跨省、跨国,需全体人类共同合作,想独善其身,甚至借此离间国家关系只能与目的南辕北辙。这让记者想到,虽然咸海不在中国,但我们不能置身事外,地球上如此富饶、美丽的咸海一旦消失,不是与中国罗布泊消失同样可惜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中国历来与邻、以邻为伴,相信巴尔喀什湖不会是下一个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