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里,爱称连环画为“书”,似乎天然为连环画的读者群定了位。曾遍地开花的连环画出租摊和人手一本连环画的景象,是否只能属于历史?未来的上海文化繁荣图卷中,连环画能否再次占据一席之地?日前,在沪举办的“转型时期的当下中国艺术座谈会”暨《十问当下中国艺术》新书发布会上,中国文艺家协会副、知名评论家毛时安,艺术家朱刚,《连环画报》执行主编张书云,从艺术创作传承角度,探讨了连环画在当下应该如何“复活”。
“在变与不变之间,中国连环画要焕发新生,绝不是要停留在缅怀与追忆之中,也不能因为所谓‘传统’存在的意义而停止进化的步伐。”张书云说,中国的连环画和美国、日本、欧洲的动漫作品相比,在绘画技巧上毫不逊色,“连环画作为叙事性绘画,在国外展出时,外国人排着队来看,认为中国动漫艺术是世界性的伟大杰作,但国内反而说法不一,连环画参加漫画节遭到质疑,这是连环画行业自己‘画地为牢’了。”
人民美术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十问当下中国艺术》一书,汇集了国内多位艺术评论家的文章,从市场、学术、评论、创作、教育等多个维度解读当下艺术事件,希企拨开重重,思考以及对优秀艺术的渴望。
活动现场,学者们谈到,连环画具有三个根本特点:图文并茂、故事性强和阅读快感。绘本、动漫、游戏之所以流行,也逃不脱这三个特点。那为什么绘本、动漫、游戏热了,连环画却在一定程度上没有重新大热起来?有观点认为,有的连环画没有反映时代内容、贴近生活,在艺术表达形式上一味64开黑白画册,鲜少创新互动。
毛时安直言,他最近收到一套连环画,“坦率地说,总体质量太参差不齐了,而且画得很粗疏。用笔线条、疏密布局、人物造型都不太讲究,特别是人物脸部缺乏彼此之前的区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千人一面,遑论性格的生动了。”他追忆起2016年去世的连环画大家贺友直,“把一辈子献给连环画,把书视作生命”,在巴掌大的空间里居然用白描那么精细那么精彩地传达了当代生活的气息和神韵。比如《山乡巨变》以绘画的白描手段,以396幅连环画面的鸿篇巨制,水乳交融地再现了华南资江边的山川、村舍、人物,将其中骨子里的东西精美绝伦而毫不造作地呈现在人们面前。画《小二黑结婚》,光是三仙姑尴尬转身,用手巾遮着又忍不住从手巾上方偷看大家的一瞬间,充满了“令人愉悦的戏剧性和生动性”,这种艺术感染力和虔诚专注是值得当下画家细细揣摩学习的。
在毛时安看来,贺友直画平头百姓、升斗小民的生活,充满了的烟火气,什么油盐酱醋茶,大饼油条脆麻花,卖花姑娘,南货店小活计,都鲜龙活跳,“在这方面,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奇迹。贺友直的体现在,他善于观察生活,博闻强记,加上顶尖的灵敏嗅觉、令人惊讶的记忆能力,以及近乎天生的一贯来自中国社会底层文化土壤的幽默感,情趣盎然地展现了上海这座城市平民社会的人情,入木三分地表达了普通物而温暖的。”毛时安说,贺友直对生活细节有一种过目不忘,还能把这些细节组合成充满感性的艺术整体,为普通的中国人树起一座永不磨灭的肖像。
“振兴连环画,仍然是质量为先。连环画是书,但书不小。”毛时安说,这对画家有很高的要求,连环画画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画家,而是一个伟大的舞台导演,他在导演一台大戏,创造一个世界,他以自己对脚本的创作性理解,给简单脚本增加丰富的细节、生动的表情,还得像舞美那样精心设计营造空间,不断变化着空间的透视焦点,使空间成为连环画生动感人的有机组成部分,参与到故事的叙事中去,使人物在一个最理想的空间里展现他们的表情、身段、形态,彼此对话交流,各有面貌和个性。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海,是连环画的福地。随着石印技术进入中国,清朝末年在上海首先诞生的《点石斋画报》了连环画的出现。1884年,《点石斋画报》记录了朝鲜东学党事变过程的10幅连续画,成为连环画最早见于报刊的例子。连环画作为的艺术样式,必有其独特之处,有研究者将其归纳为俗、小、独、雅四个字。
在张书云看来,烙印着连环画的童年,对于几代人来说已经是一个超越了生物学意义的文化生态,是一种时育出的新古典的存在,更是一种新的文化生态,衍生并构筑起我们童年的世界。a型血人的性格“书中那些经典故事,沉淀了一个时代的记忆,方寸之间容纳了很多人物和内容。”
近几年,全国多地掀起“连环画进校园”的项目。比如,市教委与中国美术出版总社联手,为全市小学免费配备近8000套各种题材的连环画,“书”重新成为孩子们的课余读物,也变成他们接触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扇扇窗口。上海也有海派连环画中心入校园等活动,让学子不仅能一睹连环画魅力,也可以自己动手学着画。
从这个意义来说,在“大连环画”的观念下展开拓展和“改良”,书有机会形成完整的产业大循环。比如,深度开发连环画衍生品,推动文化产业园区建设,打造连环画的数字资源库、数字图书馆,联动校园资源,利用国际书展、国际漫画节等品台,开辟中国连环画专门展区,推动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