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能省一元是一元,多活一天是一天京沪“癌症旅馆”
千里迢迢、辗转求医,对许多肿瘤病人来说,由于医疗资源不均衡,、上海的大医院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不得不来,加剧并亲身感受着“看病难”。
记者跟随在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做完检查的患者孙雨(化名)夫妇,来到他们住宿的旅馆。这里是一个杂乱的院子,一幢5层灰色旧楼房,房子都被隔成约10平方米的屋子。孙雨夫妇的房间没有窗户,衣服在一个塑料袋里装着,放在床上;桌上是早晨吃剩的一个馒头,再没有别的家具。这样的一个房间每天40元。
64岁的孙雨来自省市蔚县农村,患有卵巢癌。“2012年2月先在蔚县看了后,又转到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当地说看不了,说已经晚期了,做不了手术了,也就是一两年的期了。儿子说到看看吧,如果也看不了,就没有办法了,否则就不能。”一边说着,她一边就哭了起来。
从山东来看病的张清湘(化名)夫妇住的房间也是40元一天。张清湘也患有卵巢癌,“我是不敢在当地看了,都误诊了。”刚开始,她感到不舒服到市某医院检查,当时挂了专家号,但是医生查了后说没事儿,后来又去检查还是没有查出来;之后腹水很多,肚子鼓起来了,才查出来。“查出来就是晚期,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结了;我想,如果老家专家早点查出来,我的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可不敢在老家看了,就想到的大医院看。”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一墙之隔的东安某小区内,一幢居民楼的3层被成9个格子间,最小的一个房间原来是一个不足6平方米的阳台,每间每天在80元到100元不等,共用1个厨房和2个卫生间。在其中的一个房间内,来自江西的鼻咽癌患者颜先生躺在床上,他和妻子已经在这里住了月余:“看病还得找大城市、大医院,在这里能更好活命。”
边治边熬,“治疗又长又痛苦”
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旁,随处可见租房广告和手拿名片的中介,一位自称资深的中介告诉记者:“在这租房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来放疗、化疗的,时间长、得反复来,还要家里人陪,住在我们这一片虽然房子又小又破,但还能烧烧弄弄、补充营养,不像宾馆,房钱贵、吃什么都得外面买。”
记者跟着他一走着,不停碰到上来问价的,有些人听到价格就走开了。“天黑了他们还得回过来找我,没别的地方可住,这是最便宜的了。”这位中介很有信心地说。
“我感觉喉咙里面都烂了,太难受了。”40岁出头的颜先生头发稀疏、面色潮红。“医院里面连开刀都要排队等床位,根本不可能让我们这么长时间住院化疗,隔壁住的那家也是这样,都得住在外面。”
从2012年在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接受化疗起,孙雨和老伴就不停地在老家和间奔波,有时是3个疗程、有时是6个疗程,每个疗程21天。
张清湘一家是来术后复查的,两天前做了CT,正在等待检查结果。2010年10月,她在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手术,之后也开始了漫长的化疗疗程,“我们两个人来回一趟,坐火车就要1000多块,每次都是当天化疗完就回老家了。”
能省就省,“再借也不好借了”
异地就医,往往意味着更多的花费,更低的医保报销,对于住在癌症旅馆的患者而言,原本不宽裕的家境雪上加霜。
“来有个便宜的住得起的地方真不错”。张清湘夫妇每趟来都是带着煎饼,来三天,每天就是山东煎饼、炒胡萝卜。正在烧饭的李鑫鑫是张清湘的丈夫,他说,看电视养生节目说吃胡萝卜能防癌,“反正就是什么节省吃什么。”
“我们是新农合,当地医院报销还行,但是到外地跨省看病报销比例就很少了,出来看病只报销20%到30%。看病花了20多万,一共报销了约3万元。村里大队在里吆喝,村里的人都给我们捐款,有捐二十的,有捐三十的,有捐五十的。”张清湘说,“借了万块钱了,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还上欠的。”
小颜夫妇已经是癌症旅馆的常客,“上海吃的住的都贵,第二天中午12点房东准时来收钱,多住一会也不行。我们第一次来上海化疗就花了6千元,到现在光医药费都用掉好多万了,不知道能报销多少,也不知道还要治多久。”
孙雨的丈夫孙先生拿着检查结果说,妻子的癌症又复发了,“还得接着看,到哪里借钱呢?花了20多万,说起来是报销60%,实际销30%,因为看病的大部分项目不在报销的范围内,报销了6万吧。借了亲戚朋友8万多元了,能借的人都借了,再借也不好借了。”
记者见到,桌子上扣着一口铁锅,用可乐瓶里装着食用油、酱油和盐等,一可乐瓶油12元。两个人一天花50元,40元是住宿费,饭费两个人一天10元。早饭就是馒头就着水,每天吃的都是买8毛钱一斤的白菜。
孙雨说:“我高兴的是,老家医生当时说我只能活一两年了,和我一起看病的,都走了好几个了,我还活着。”